送走欧阳仪,谢蓁只觉得整个府里都清净了。
她让人把长青阁的东西都放回去,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,把欧阳仪居住的痕迹都清理干净才罢休。
严裕从宫里回来的时候,她正指挥下人把欧阳仪用过的桌椅板凳都扔了,换上新的桌子椅子。
她站在长青阁院子里,连颐指气使的模样都那么可爱。
留兰抱着欧阳仪用过的被褥枕头走出来,问她:“娘娘,这些东西还留着吗?”
她义正言辞地反问:“留着过年啊?”
一转头,看见严裕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,她脸一红,三两步跑到他面前,“我把欧阳仪用过的东西都扔了,你生不生气?”
他垂眸,一点也不觉得奇怪:“为何要生气?”
她说:“因为重新买东西要花很多钱。”
那守财奴一般的小模样,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。
严裕不顾下人在场,捏捏她的脸,“我看起来很穷么?”
她嘻嘻一笑,捂着脸后退一步,“不穷。”
小混蛋。
严裕盯着她,忽然上前握住她的手,把她从长青阁带出去。走在回瞻月院的路上,他说:“以后府里的财产都归你管,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”
路上不少来往的下人,见到他们屈膝行礼。
谢蓁歪头看他,故意笑着问:“这么好啊?”
他无奈地回头瞪她一眼,大概是觉得她不上心,“我平常对你很不好么?”
她想都没想就点头,“当然不好,可差了。”
尤其是她刚嫁进来的那阵,她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委屈。当时她只觉得自己入了狼窝,没有一点逃跑的余地,连说话都没底气。那个时候她就像受气的小媳妇。也不知道怎么就好起来了……反正自从她回了一次家,他们的关系就变了。
严裕想反驳,然而想了一想,似乎真是那么回事。
他走在前面,理亏地哦一声。
后面还说了一句什么,谢蓁没听清,追着他问他说了什么,可是他却怎么都不肯再说第二遍。
任凭谢蓁怎么说,他自守口如瓶。
走着走着路上忽然下起雪来,今年冬天似乎总是下雪,瑞雪兆丰年,来年庄稼地里必定要有好收成。严裕回屋给她拿了件斗篷,替她披在身上,没让下人跟着,带着她往后院走去。
后院湖面结了厚厚一层冰,站在湖心亭看景,满目都是白色,能一览府里的大部分风光。
谢蓁戴着白色镶狐狸毛斗篷,冻得鼻子红红的,“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?”
走过长长的九曲桥,他和她站在亭子里,亭子里提前准备好了火炉,还有一壶温好的酒。他带着她坐下,把桌上的手炉放她怀里,“不干什么。”
只是忽然想和她单独待着。
想来想去,只有这里最合适。
谢蓁奇怪地看他一眼,虽然怀疑,但也没说什么。见桌上只有酒,就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,“这是什么酒?”
“陈年绍兴。”
严裕刚说完她就要喝,但是这姑娘大概忘了自己酒量很差,一杯合卺酒就能把她喝醉,他实在不对她抱什么期望。原本想阻止,但是看她一脸跃跃欲试,想着反正只有他们两人,她想喝就喝吧,大不了喝醉了他把她抱回去。
于是就纵容她喝了半杯。
温酒下肚,整个人都暖和不少。谢蓁酒劲儿上来,勉强还存在一点意识,抱着手炉歪着头念念叨叨:“马上就过年了……”
以前过年都是在青州跟父母一起过,今年来京城,原本是要跟定国公一大家子人过的,但是她嫁给了严裕,便要入宫去参加家宴。
严裕托着下巴,欣赏她摇摇晃晃的呆样子,“过年你想要什么礼物?”
她一阵头晕,看什么都是重影的,勉强撑起精神想了想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“风筝……”
话刚说完,就一头倒进严裕怀里。
他伸手接住她,低头看向她红彤彤的双颊,忍不住用手指刮了刮,旋即弯起薄唇,勾出个昙花一现的笑容。“你也忒没要求了。”
过年这么难得机会,他本想给她准备一份厚礼,谁知道她只想要一个风筝。
远处琼花晶莹,雾凇沆砀,雪花一瓣瓣从天上飘下来,勾勒出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。近处他拥着她,用斗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,俊脸含笑,冲淡了眉梢的冷峻,最后一低头,含住她的双唇。
刚才她问他说了什么,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。
她不是说他以前对她不好么?那他以后对她好就行了。
过年这天,元徽帝在麟德殿设置家宴。宴上没邀请多余的官员,只邀请了皇家子嗣。
谢蓁得以见到以前没见过的三皇子,四皇子等几位皇子,还有他们的皇子妃,以及各路后妃。家宴没有外人,元徽帝似乎心情很好,忍不住跟太子和几位皇子多喝了几位。谢蓁坐在严裕身边,右手边是七皇子,七皇子没有娶妻,为人倒是很热情,一个劲儿地叫她六嫂。
有人来给谢蓁敬酒,都被严裕挡了回去。
有些是在挡不住的,他索性直接替她喝了。
大皇子见状忍不住笑话,“平时看老六冷冰冰的,没想到是个这么护短的。”
他倒也没反驳。
用过家宴,元徽帝领着众人去太液池湖畔看烟火,天边骤亮,火树银花。大抵是看过严裕为她准备的烟火,谢蓁看这些反而没有多少热情。但心情还是很好的。
接下来没有在宫外建府的留下来陪元徽帝守岁,在宫外建了府邸的,元徽帝也不勉强,想回去就回去吧。严裕当然选择回去,没跟元徽帝客气,带着谢蓁就出宫回自己家。
回去的路上,谢蓁不解地问:“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?”
其实她在宫里就想问了,只不过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机会。她觉得自己喝一两杯应该没什么,但是严裕却连碰都不让她碰。
严裕一晚上被几位皇子灌了不少酒,浑身都是酒味,他闭着眼睛说:“你会喝醉。”
谢蓁不信,“我从没喝醉过!”
那是因为她喝醉的时候从来不记得吧?
严裕睁开眼看她,眼里蕴笑,大抵是他刚刚喝过酒的缘故,眼里没有平时的冷漠和凛冽,只剩下缠绵柔情。谢蓁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满脸通红,顿时偃旗息鼓,向后坐了坐,不甘心地说了句:“……好吧。”
回到皇子府,吴泽把他扶下马车。
来到瞻月院门口,他挥手让吴泽下去,勉强稳了稳神智,带着谢蓁往厅堂走去。
过了厅堂便是内室。
在国公府时,谢蓁一开始不让严裕跟她同榻而眠,让他自己睡外面罗汉床上。他总是半夜爬到她床上,一觉睡到天亮,赶都赶不走。后来回来皇子府,他自然而然地不肯再让她睡侧室,把她放在侧室的枕头拿了过来,逼着她跟自己睡一张床。
谢蓁一开始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,睡就睡吧,反正都拖了这么久了,再拖也拖不下去。
可是严裕却没有跟她想的那样,他跟在她睡在一起,只是晚上抱着她,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。
谢蓁一边纳闷,一边又有点庆幸。
出嫁前听嬷嬷说,做那什么很疼的……
她还在胡思乱想,严裕已经把她罩在身下,对着她的脸就啃了下来。
她疼得呜咽一声,“你轻一点……”
他满身都是酒气,身子火热,在她身上每亲一下,她就觉得那里好像着火了一样。越吻越收不住,她以为今晚他们就会圆房,没想到他只是在她脖子上亲亲啃啃,最后重重地喘着粗气,抱着她哑声说:“睡觉。”
“……”
这怎么睡得着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