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瞧着朱攸宁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,李拓北有些担忧,可惜这不是出远门,他也不好将自己身边的人借给她用。也免得叫朱家人觉得他的手伸的太远。
李拓北不是能憋得住心事的人,转而就好奇的询问起朱华廷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朱攸宁这厢飞奔着直到了朱家本宅门前,门子想不到这会子了还有人来急着敲门,打着呵欠来应门。
一见朱攸宁,就堆出满脸的笑容来,“九小姐,您来了。”
“嗯,我急着找祖父有事,先进去了。”说着也不等门子通传,就带着百灵和画眉一路冲了进去。
“姑娘,您慢一点,天色暗了仔细崴了脚!”百灵扶着朱攸宁的手臂不放心的道。
朱攸宁闻言果真放缓了一些,喘了几口气,也让自己恢复了冷静。
到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,可是也有些晚了。
虽然她不在乎朱老太爷这一大家子人如何,可到底不希望自家也被连累。
朱攸宁可以断定,问题就出在那绣娘的身上!
她先前怎么就忘了,程家大小姐和蔷薇也是有联系的呢。
程竹君被蔷薇选中,与她的情况还不同。她能够得蔷薇是的人重视,纯粹是被推出来顶缸的。而程竹君才是真正因为才能和家中雄厚的财力被看重的。
蔷薇吸纳程竹君,自然要利用程家的财富。而程竹君心甘情愿的提供财富,必然也会从蔷薇的手中得到切实的好处。
蔷薇能给的好处是什么?自然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触及不到的高度上,一些只能想却得不到的东西,比如人脉。
思考间,朱攸宁已到了前厅,就见今日的前厅灯火通明,隐约还能听见厅中传来二老爷朱华章的咆哮。
“……庞大掌柜!我朱家待你不薄,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恩将仇报的小人!你明知道我们家要重用珍娘,为何却要将珍娘白送给姓燕的去!”
随即是个苍老满含愤怒的声音:“您真的是管的太宽了。您说要给小店牵线一些生意,是不假,可到底百卉成衣坊如今已经是我做主了。当初是朱家不肯要百卉成衣坊了,我才使银子正经兑了过来的,文书手续都还是齐全的呢,我们成衣坊的绣娘,想要去还是留,我这个做大掌柜的都没说话,朱二老爷怎么就想横插一脚来!你还说绑人就绑了来,当大周朝没王法了不成!”
朱攸宁踏上台阶,就见朱华章暴跳如雷的背影,指着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一个穿靛蓝色圆领大袖袍的男子大骂着。
而吸引了朱攸宁注意力的,却是另一个被绑成了粽子,斜坐在地上,身着浅紫色褙子,瞧着十三四岁的美貌少女。那少女生的精致的瓜子脸,一双丹凤眼十分清澈,柳眉微蹙,嫣唇轻抿,一副受了委屈的娇柔模样。
想来这位就是珍娘了。她只是听朱华章他们说起王三娘有这么一个徒弟,却没想到这位这么年轻。
“二叔息怒。”朱攸宁迈进门槛,打断了朱华章的咆哮。
朱华章闻言倏然回头,见打断自己的居然是朱攸宁,不由得指着她的鼻尖儿斥骂:“你算什么东西,怎么有胆子来管我的事!”
朱攸宁不理他,拧眉走向慵懒端坐在首位的朱老太爷,行礼道:“祖父,这两人抓不得,还是快些放了他们吧。”
朱老太爷闻言,懒懒的看向朱攸宁,“为何这么说?”
朱攸宁认真的道:“此事必然有诈,早些放了他们,咱们也能够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才刚还呵欠连天的门子,此时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,高声大叫道:
“不好了,不好了!衙门里来了好些的官差捕快,说是咱们府上绑架了安和县主!这会子人都要冲进来搜查了!”
“什么!”朱老太爷仿佛被雷劈了一般,呆愣愣的瞪圆了眼睛。
朱攸宁抿着唇,焦急的道:“祖父,怎么办?”
“怎么可能是县主?这不是珍娘吗?”朱华章也再不吼叫怒骂了,走到“珍娘”的身边弯腰去看。
朱老太爷到底是族长,还是很沉得住气的,他很快回过神来,沉声道:“先抵挡一阵,别允许他们立即进来。”
随即又吩咐朱华章,“叫人带上他们,跟着一起往内宅走。”
说到此处,朱老太爷一把抓住了朱攸宁的肩膀,“来来来,你也来,咱们边走你边给祖父解释解释,为什么你刚才就说其中有诈?”
朱攸宁的肩膀被抓的生疼,她不知朱老太爷是因为太过紧张,还是因为太过生气,总之他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。
朱攸宁扭了扭肩膀,将他的手挪开,边走边道:“其实上个月末在大会上,二叔说了燕公子的事时,我就有点怀疑了。
“一则,燕绥公子是个精明到不可思议的人,她这个年纪,能在商场上拼得一席之地,便说明他的头脑绝不简单。我当时就想,他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坑的?
“二则,那个王家编针,真的能入宫里贵主子们的眼吗?咱们本地人都不大喜欢王家编针,不关注王三娘子。对于这点我也很怀疑。
“第三点,也是我刚才听见二叔骂庞大掌柜的话才想通了的。以我之见,二叔先前应该是不知道珍娘存在的。之所以知道王三娘子有个叫珍娘的徒弟,是从庞大掌柜那听来的。而庞大掌柜一开始将这件事透露给朱家,自然是与朱家一条心,可与咱们一条心的人,又怎么会明知道祖父想将珍娘送给程家,还转而要把珍娘白送给燕公子?这个行为不是前后不一致吗?”
朱攸宁的话,听的朱老太爷眉头紧锁,脚步都缓慢下来。
不只是朱老太爷,在场的三老爷,朱彦凤,朱彦岚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。
他们刚才都在气头上,根本没分析那么多,是以根本也没注意到朱攸宁说的疑点。
朱华章面色一阵青一阵白,怒斥道:“你早就看出问题,在会上你怎么不说!”
朱攸宁平静的看着朱华章那恼羞成怒的模样,乖巧的笑道:“二叔,当时您不是说女孩子不许进家学,女子经商又是侮了男子的颜面吗。那么多人反对我,我吓的不敢出声,就算有疑问也只敢憋着啊。”
朱华章闻言,气的差点厥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