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
霍瑶光被吓了一跳。
驻兵竟然死了两千有余?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楚阳看她这样子,也知道瞒不住了。
原本就没打算告诉她的,只是没想到她会猜出了一些端倪。
“你先坐,别急。我慢慢跟你说。”
怕她情急之下再动了胎气,楚阳也只能先小心地哄着。
原来,元庆这阵子看似老实安分,实则是在暗中布置。
至于那河林县的五千私兵,还有这位大公主,这一切不过就只是障眼法罢了。
说地更准确一些,就是故意来扰乱他们的视听的。
将他们的注意力故意引到了夜紫沁和于家成的身上,实际上,他却暗渡陈仓。
不知不觉间,竟然在凉州潜入了那么多的人手。
最主要的是,不管是汉人,还是暗族人,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,这也没法儿辨别呀。
所以,才会给了他们可乘之机。
现在,夜容济那边传来消息,情势严峻。
军中突然出现类似于瘟疫之兆。
可是查来查去,也不曾查到源头。
甚至,从他们病死的症状来看,都不像是同一种瘟疫。
夜容济那边查不出源头,也找不到具体的救治方法,所以,才会写了密折到京城,希望皇上能将古砚派到凉州去。凉州城内的大夫,现在根本就是束手无策,眼下只能是想尽了办法防止疫情散播。
可是,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方法,都没有办法配制出真正的解药来。
眼看着军中的士兵,一个又一个地死去,却毫无办法。
这才是最最让人焦虑头疼的。
如果不答应元庆的要求,那么凉州就真地是有大麻烦了。
霍瑶光就说嘛,元庆怎么可能会想到利用他自己儿子的性命来威胁他们呢?
现在看来,凉州城军民的性命,才是元庆手上真正的底牌。
元庆想要的,从一开始就是火灵珠以及元夫人。
所以,他才会故布疑云。
想要火灵珠,这一点,霍瑶光可以理解,无非就是想要改造血脉。
可是元夫人?
难道,元庆已经知道了元夫人是连家血脉的事情?
如果真是这样,那元夫人一旦被送到了元庆身边,只怕是凶多吉少了。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我现在更担心的是,元庆还会有后手。万一我离京了,他们又在京城动手怎么办?”
霍瑶光的眼神微闪,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这是担心元庆借机在对着她和大宝动手。
毕竟,之前他们就曾经被人盯上过。
现在弄成这样,哪怕是在这么多的侍卫,可是楚阳仍然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地放心。
“你既然不放心,那就干脆带上我和大宝一起去?”
楚阳皱眉,这种情况,他不是没有想过。
只是,他又觉得太危险了。
况且大宝还那么小,万一再被瘟疫感染了,那可怎么办?
“楚阳,你此去凉州,我必然要跟着。你若是不去,那我也在京城陪着你。”
霍瑶光的态度很明确,就是他在哪儿,自己就在哪儿。
“瑶光。”楚阳犹豫不决,正要劝她,霍瑶光就打断了他的话,“楚阳,你听我说。我知道你担心我。可是你别忘了,我就算是孕妇,也不会是你的拖累的。”
楚阳一怔,察觉到什么,头微微一转,便看到了霍瑶光的手直接放到了桌上,而桌上,已经凝起了一层雾气,再看,已然是结了一层薄冰。
“你?”
“我的寒冰诀,已经练至大成。我相信,只要我不愿意,就没有人能伤到我。”
楚阳挑眉,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?
不过,凉州之行,岂是那么容易的?
楚阳想去,可架不住一堆老臣相阻。
“皇上三思呀!您是一国之君,岂能亲自涉险?”
“皇上,凉州一事,交由济世子您若是还不放心,那不如派老臣前往。皇上身为九五至尊,还当坐镇京城才是。”
“皇上,微臣愿意代皇上前往凉州,还请皇上坐镇京城。”
……
劝他留下来不要再轻谈离京的人,跪了一地。
就连向来支持他的李相的李远舟等人,也都跪在了底下。
甚至,梁国公还直接威胁了起来。
“皇上,您若是离京,那老臣宁愿就此撞柱而亡!”
他就是一介莽夫,也只会这个了。
不过,在这个时候,倒是有效。
最终,在李相和武宁侯的再三劝阻之下,楚阳不得不暂时取消了去凉州的打算。
“那你们说,凉州当派谁前往最为合适?”
“皇上,以微臣之见,您当坐镇京城,凉州之行,就由微臣和肃王爷前往,不知皇上以为如何?”
楚阳看过去,霍良城一脸真挚,他是真地不想让皇上和皇后去冒险呀。
“皇上,微臣与元庆也算是旧识了,以前也曾打过交道,对于他还算是了解,请皇上恩许。”
楚阳不得不承认,一旦真地闹大了,双方交战,霍良城的确是最好的人选。
他了解元庆是其一。
最重要的是,霍良城曾经在凉州驻守过,对于那里的地势以及驻兵,也有更多的了解。
“此事,容朕想想再议。”
这天晚上,一直商议到了丑时,才作罢。
最终,楚阳命霍良城带上巫灵子前往凉州。
巫灵子不想去,结果被楚阳一顿收拾之后,老实了。
原本想要派古砚去的,可是又担心那边的疫情复杂,所以,还是觉得派巫灵子比较稳妥。
另外,又从太医院抽调了十几名太医前往。
反正这太医院里的人也都闲着没事儿干,不让他们出去卖卖力气,这月俸不是白领了?
楚刚和楚凌这边也没闲着,总算是不负众望,顺利地找到了元朗被关押的地方。
只不过,情况不太妙呀。
这里的戒备自然是十分森严。
这还不是最重要的。
最重要的是,元朗的状况,着实不太妙呀。
就在楚刚和楚凌找到元朗的前一天晚上,轩辕治过来了。
元朗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眼前,还是有些意外的。
“师兄,许久不见,你为何突然要与我们暗族为敌了?”
元朗轻笑,“我几时与暗族为敌了?我只是不想看着暗族再一步步地错下去了。我知道师弟想要什么,只是,你不觉得那根本就是奢望吗?”
轩辕治挑眉,休养了一段时间,他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了。
“师兄,如此说来,你的确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?”
“知道如何?不知道又如何?你总归还是我的师弟,不是吗?”
轩辕治微愣了一下之后,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,“师兄。你可以一直是我的师兄,可是暗族的将来,绝对不能交到你的手上。”
元朗自他现身开始,就已经猜到了他要干什么。
所以,对于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,也丝毫不会意外。
“你想要暗族?”
“不是我想要,而是自我出生开始,我就被身边所有的人教导着,我将来是要继承暗族首领位置的人。我是暗族的少主,这一点,多年来,一直都是。”
“呵,你以为我会稀罕一个暗族少主的位置?”
轩辕治微微眯眼,“你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,而我将要继承暗族,这又是另外一回事。”
“收手吧。”
元朗慢慢地阖上眼,“你们是不会成功的。皇上是什么人,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。若是你们冥顽不灵,一旦将大夏的皇帝惹怒了,到时候,他真地派人将暗岛踏平,你们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?”
轩辕治轻哼一声,“你不必在我面前讲这种大道理!再说了,想要将我暗族彻底剿杀?怎么可能?”
轩辕治一脸鄙夷地看着元朗。
“看来,大夏的法度尊卑,的确是将你教导成了一个谦谦君子。竟然跟我讲孝道?还有,我们暗族千百年来,繁衍了多少的后人?就凭他楚阳?他怎么可能将我暗族的族人全部剿杀?”
“你说的对。我们暗族的子嗣大都流落在四处。无论是大夏还是百夷,都有我们的族人。可是那又如何?”
元朗一脸痛心地看着他,“你们真地以为,可以操控得了所有的族人吗?”
暗族人的确是四处生根,可也正是因为这样,所以,这既是暗族有利的一点,同时,也是一个极大的弊端。
有些人,娶了普通的汉人,或者是嫁给了普通的汉人,再经过了两三代以后,哪里还会记得自己的身上流着暗族人的血?
更有甚者,甚至是连听都不曾听过暗族这个词的。
有些人,他们能够招募起来。
可是,相较于大势,还是无法招募起来的人更多。
为什么一般地族群都不愿意被人打散了,零落各地?
就是因为,人是无法离群而居的。
一旦有一两户人单独地被迫背井离乡,与异乡人同处一个大环境中的话,用不了多少年,就会被别人所同化。
这就是融合的可怕之处。
当然,这里面不包括这么多年来,元庆特意安排出去的那些眼线。
那些人,上面有人管束,想要淡忘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可是更多的暗族人,四散零落,根本就是不可能再对于暗族有什么凝聚力了。
暗族于他们而言,可能已经是一段太遥远的记忆了。
甚至,有可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暗族人的血。
元朗没有说的是,楚阳之所以愿意扶持他,就是想要利用这种融合的策略,让暗族人完全地隐没于普通的汉人之中。
时日久了,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。
原本,暗族人历经千百年来,身上的巫师的血脉早就已经枯竭了。
不然,也不会这么多年,连一个有着天赋血脉的传承者也没有出现。
元朗甚至在想,是不是老天爷都看到了元庆的疯狂,所以才不会愿意再给他们这等天赋血脉了。
“师兄,有些事情,你太悲观了。”
轩辕治突然笑了一下,“也对。在你心里,大夏才是最重要的。我们暗族,根本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,是不是?”
元朗皱眉,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“你自小在安国公府长大,锦衣玉食,过着大少爷的生活。你怎么能明白我们族人在岛上的生活艰难?”
轩辕治的脸色渐渐地阴戾起来。
他是自小便在岛上长大的。
他因为心疾之故,所以长年用药,离岛而游的日子,于他而言,就是一件极大的难事。
若非是后来用了红果,他也不可能离开暗岛这么长的时间。
因为心疾,他的身上总是少不了药。
这是与生俱来的,谁也没有办法。
心疾,折磨了他这么多年。
好不容易有了起色,却不想,又因为逆血丹之故而元气大伤。
现在的他,也就是看着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。
可是实际上,他现在不敢再贸然动武。
特别是内力,更是不敢随意地驱动。
可是他现在必须要解决最让他头疼的事。
暗族,只能有一个继承者。
他无意中偷听到了父亲和水堂主的谈话,得知元朗的母亲,竟然是暗族连氏的后人,这怎么可以?
这样的血脉,若是再被他服用了逆血丹的话,兴许成功的概率,会更高。
他不允许!
他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!
他前进的道路上,不容许有任何人的阻止。
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师兄,甚至是他的亲哥哥,也一样不能放过!
暗族人,天生就应该是心理阴暗的,狠辣的。
他们天生就应该是阴谋家,怎么可以容许有人来阻挡自己前进的路?
那是对于他们祖先的亵渎!
轩辕治的眼神有些阴暗,随后,又渐渐变得得意了起来。
他才是暗族真正的继承人。
他才是最符合先祖们气质和修养的后人!
所以,元朗,必须死!
挡了他的路,那就遇神杀神,遇亲弑亲!
不得不说,轩辕治有没有遗传了元庆的智谋不好说,不过,元庆的心狠手辣,他倒真地是遗传了个十成十!
轩辕治现在不能动武,不代表了,他就没有法子杀了这个碍事的元朗了。
轩辕治很聪明,知道是父亲下令将其暂时关押的,所以,如果直接死在了自己手上,难免父亲不会多想。
所以,他在走后,便吩咐了几句。
轩辕治没有亲自动手。
而且,他走的时候,元朗还是活蹦乱跳的。
所以,之后元朗再出什么事,可跟自己无关。
当元庆赶过来,看到了现场一片狼藉之后,终于还是发怒了。
“说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回主人,我们也不知道。晚饭的时候,公子突然发难,然后偷袭了我们的人,之后逃了出去。我们的人被他伤了大半儿,所以,我们不得已,才对他下了重手。”
元庆捡起地上的一枚玉佩,上面已经沾了血迹,孤伶伶地躺在那里,好不可怜。
“你们伤了他?”
剩余不过十余人,全都跪在地上,“回主人,我们也是逼不得已。您之前有交待,绝对不能让他逃了的,所以,我们才会出了狠手。”
砰!
毫无预兆地,元庆一脚就把人给踢飞了。
“说,伤到他哪里了?”
护卫吐了口血,挣扎着爬起来,再次跪好,“回主人,他身上大概被砍了有三四刀,不过都没有伤到要害。”
“可派人去追了?”
“已经派人去追了,不过还没有消息传回来。”
元庆睨了那人一眼之后,冷笑一声,“敢在我面前耍心眼儿,看来,你们当真是活地不耐烦了!”
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一些兵器。
元庆看似是毫不经意地飞起一脚,刺!
一把寒刀,已经准确无误地刺入了护卫的心口。
当即毙命。
主人的突然发难,让其它人都开始胆战心惊了。
显然,主人这是动了真怒了。
跟在他身后的轩辕治微微眯眼,果然,元朗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,已经大不一样了。
就因为他身上流着连家人的血?
“父亲,夏皇那边可有消息传来?夫人和火灵珠,是否已经在路上了?”
“治儿。”元庆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,反倒是转过身来,然后语气突然放轻柔了。
“父亲?”
轩辕治的心头一紧,心里没底了。
每次父亲突然温柔起来,就预示着,他已经怒到了极致。
这一次,果然也不例外。
“你很聪明,只是,我不想再看到你在我面前耍小心思了。这是最后一次。再敢打他的主意,别怪为父心狠!”
话落,元庆甩袖离去。
轩辕治登时汗如雨下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父亲竟然这么快就怀疑到了他的身上。
思前想后,觉得还得弄清楚,父亲到底是真地知道了,还是在故意诈他。
“父亲何时过来的?”
“回少主,主人比您早了一刻钟过来。”
“父亲可有问过什么?”
“就是问公子是如何逃脱的,还有,主人亲自去了一趟牢房,仔细观察过之后,才离开的。”
轩辕治心思急转。
如此看来,父亲心中只怕是认定了就是他故意让人这样做的。
父亲不仅仅是暗族的首领,还曾是大夏朝的安国公,是大夏朝的有功之臣。
这些小把戏,又如何能瞒得过他?
轩辕治苦笑了一声,自己向来都觉得父亲眼里只有他,没想到,到了关键之时,他才发现,父亲看中的,只不过是血脉而已。
如今看来,元朗的血脉,似乎是比自己的更好,更有优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