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芝龙一语喊完,城头却并无动静。
他以为是城头守军懈怠没听见,遂又连喊了数句,这时南门城楼上,才缓步走来一名顶盔贯甲,肩系鲜红披风的将领。
他来到堞垛前,探身下望,一脸轻蔑的表情,见到那城下仰望的郑芝龙,顿是一声冷笑。
“哟,原来是平国公来了啊,难得难得。我等居于城中,真是有失远迎呢。”城上的将领一脸嘲讽之色,朗声道:“本将呢,是重兴皇帝手下,第二镇镇长冯厚敦,你有何话,但可对本将直说便是。”
听他言语揶揄,态度冷淡,郑芝龙满心不快,却只得挤出笑容喊道:“冯镇长,本公此来,非为他事,只是有一番衷心之话,想对将军细说。”
“哦?是何话语?不妨讲来听听。”
“冯镇长,以本公看来,现在你部困守贵阳,兵微将寡,外无援兵,已陷入我军的重围之中,纵想坚守,又能抵抗到几时。不如将军审时度势,来识时务者为俊杰,就此献城归降,投靠我隆武朝廷,方是正确之举啊。本公可以保玉柴,若将军能率部归降,正式为我隆武朝廷效力,那自此之后,将军与一众将士的功名前程,自是皆不在话下。且将军此番归降,为两军将士免却一场刀兵厮杀,更是功德无量之举,又何必……”
“住口!”
冯厚敦厉声打断他的话,绷着脸回道:“你以为,本将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,是那种背信弃义之徒么?哼!想这般卖弄唇舌,就要本将率部出降,献出贵阳,你等做梦去吧!郑芝龙,老子也不想与你这厮多说甚废话,你若有本事,尽可带兵前来攻城便是,又何必在此摇唇鼓舌,徒地聒躁人耳,令人烦厌!”
他一语说完,一旁驻守的军兵,顿是哄地大笑起来。
城上的守军一齐哄笑,城下的郑芝龙顿是一脸难堪。
他气恨不已,咬了咬牙,又继续道:“冯镇长,这话可不能说啊。你也不想想,光凭你等这点兵马,外无援兵,内乏粮草,纵要强抗下去,又能挣扎到几时。难道说,将军不顾自家前程与性命,却还硬要城中军民百姓,皆与尔等陪葬不成?要知道,我军一旦攻破城池,必是难遏其势,必会大开杀戒。到时候,这满城的军民百姓,只怕会玉石俱焚,鸡犬不留,将军又于心何忍呢?”
听完郑芝龙这话,冯厚敦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。
见他这般纵情大笑,郑芝龙羞怒不堪:“你,你到底笑什么?!”
冯厚敦敛起笑容,脸上又换了轻蔑冷漠之色:“我不笑别人,正是笑你无知无识,狂妄自大,还企图来这里劝降本将,实是可笑得紧!”
“你!……”
“郑芝龙!你以为,我军兵微将寡,粮草不足,只恐难以守城。这番话语,实是大错特错!告诉你吧,现在贵阳城中,我军兵马足有五万之众,皆是精锐久战之士。有恁多兵马在此守城,对付尔等十余万众,实是绰绰有余。而我城中积蓄之粮草,更是足以支撑两三年之数,你想让我军轻易屈膝投降,实是做梦去吧!”
冯厚敦的这番话,其实俱是实情,并不是他为了虚张声势而说谎。
因为现在第四镇兵马,除了分派了部分兵马去驻守周围的哨所州镇外,本身尚有两万余人驻守贵阳。且在城中,尚有大西国刘文秀部的两万余兵马,这两相合加,说是五万之数,倒非虚词。